上世纪70年代末,我在家乡村小学上学。当时学校环境很差,板凳是学生自带的,课桌则是由两根木桩钉进泥土里,也有的是两个土墩垒起的,上面铺上青石板做成的,条件十分简陋。
五年级开学的那一天,原来的老师嫌工资低,不干了。班里走进来一位中年男人,他就是新的班主任老师,还是学校的校长。依稀记得他第一堂课在黑板上写下“我叫程诗明”5个大大的粉笔字。从此,一直到小学毕业,程老师都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兼所有学科的老师。
程老师以前是城里的公办老师,听说这次是作为“下放”被安排下来的,还带着妻儿。一天上课时,我跟同学在下面小声讲话,被程老师听见了,要我俩站起来听课。整整一节课,我俩站得腿脚发麻,心里恨透了他。有的同学爱搞恶作剧,用墨水在前排女生的衣服上画小狗,程老师知道后,用竹子削成的教鞭打红了那名学生的手掌。还有一些爱迟到早退的学生,经常被程老师“留堂”处分。
就这样,在程老师的“高压政策”下,我们班的学习纪律有了明显转变,教学质量也有了很大提高。尤其是语文,在期末统考中,我们班在全公社名列前茅。那时候,程老师经常放学后在他的寝室为成绩差的学生开小灶补课。在程老师的辅导下,我的作文参加了县里的作文竞赛,获得了一等奖。奖状拿回来时,程老师显得比我还高兴。
那年冬天特别冷,教室的一面窗扇朽烂了,玻璃少了3块,以前一直是钉着白色透明的塑料布,刺骨的寒风会从塑料布的破洞口吹进来,同学们都冷得不行,只好偷偷跺脚搓手取暖。一个星期一的清晨,当我们冒着风雪走进教室时,惊讶地发现教室里温暖了许多。原来,窗户装上了明亮的玻璃,窗扇也有修过的痕迹。后来,听说是程老师用自己的工资去街上买了玻璃,利用星期天自己动手装上的。
五年级的春季开学前夕,爷爷害了一场大病,家里负担重,父母准备要我退学跟邻县的老叔学手艺。开学后一个星期,程老师拎着水果、罐头上门探望爷爷。那天夜里,程老师跟父母苦口婆心地聊到了半夜,说我的学习成绩不错,不读书实在可惜,如果缺学费,他可以先给我垫上。于是,第二天,我又背上书包走进了小学校。
那时候田间劳动多,家长经常让我们请假参加劳动,割稻子、摘茶叶、除稗草等,学习课程根本跟不上节奏。程老师偶尔发一通牢骚,但事后还是用节假日为我们补缺补差,结果还经常被一些家长误解。尽管如此,但他依然一心扑在教学工作上。那些年,程老师的语文、数学课已成为村小学的一块“金字”招牌。
我上初中时,正是改革开放初期的上世纪80年代,程老师落实政策被调回了城里。自此,好多年也不知恩师的情况。我中学毕业先在村小学当民办教师,后来上了师范学校,也成了一名小学教师,就是受程老师的影响。
在我的人生旅途上,程老师虽然只教了我短短一年时间,但他严谨的教风、良好的师德还有慈父一样的关爱,让我永生难忘。
每当教师节来临时,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位可敬的恩师,想起他留给我的那些温暖的记忆,心里就会久久地起伏难平,油然而生的是更多的敬意。